陆菲嫣在雨霁山上熬了两日一夜已极是疲乏,不久就睡得香沉。
吴征虽疼惜不已,也知陆菲嫣一向志存高远可不是支闺中娇兰,现下的生活才是她一直的期盼与追求。
有些尴尬的是,若在往日定是在房里伴她到天明,可府中多了冷月玦不可弃之不顾,吴征硬下心肠离去。
本事的增长让身边出众的女子也越来越多,从前东躲西藏的做法已不符实际。
即使与韩归雁闹了偌大的矛盾,吴征并不后悔挑明出来。
内宅事虽多,终要见光,若不在初期便打好基调,此后的麻烦才是无穷无尽。
已多次与韩归雁说过今后吴府内宅由她执掌,也不知她想过如何执掌没有?
成长的过程总是布满荆棘,这一回不仅对吴征,对韩归雁而言也是一记坎坷。
吴征今日吃了瘪,潜意识里却难以想象两人会就此闹翻,心中有所郁闷之余,也对美人的解决之道颇有期待。
只是自出使长安归来之后,与韩归雁之事迟迟没能有所进展。
两人感情再好,聚少离多仍是徒增幽怨,这么一想,雁儿待他已是极好,除了两人相聚时偶有一言带过,更似娇嗔多些的埋怨之外,从来不计较些什么。
吴征自嘲一笑搓了搓手,床上睡着一个,院里等着一个,府外还有一个在生气,另有一人睡在京兆府里几至漠不关心,莫说另有个尚未成年不好太过亲近的小盼儿……好像,有点渣啊!
是男人都望着妻妾成群,可真到了此时,处理起来实在棘手。
棘手更需去一件件地处理解决。吴征轻轻带上房门,走出小院。
夜空静谧,万里无云。
满天星斗燃烧着自己,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将霄汉点亮,却又像一只只闪亮睁眨的眼眸,平静而安详。
冷月玦侧坐在凉亭的栏杆边单腿支起,仰望星空。
夜空是她最为喜爱与向往的所在。
百无聊赖的夜里,只要仰望星空,世界就在思绪里变得好大好大,可以幻想遥远的地方,再不是只笼中囚鸟。
只是从前的梦想没有名字,未来的幻想也没有形状。
经历昨夜的迷乱又神奇之后,冷月玦望星空时心情不再郁郁寡欢,愣愣出神,却成了心动意摇,神思不属。
“等你好久了,你在做什么?”冰娃娃含笑回头,喜悦与嗔怪并存,对吴征姗姗来迟,令佳人久候大是不满。
“有事,还不能说。”吴征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下,下颌抵在栏沿舒了口气。
“嗯,那就不说。你今日很不开心?”每个人都自己的秘密,两人的情义也未到生死与共之时,不必太过苛求。
吴征不肯明言让冷月玦微有不悦,倒也不怪罪。
只看向来开朗乐观的吴征自去了一趟京都守备府后就郁郁寡欢,料想他碰了难题,倒是好奇心大起。
若能开导他一二,更是一件足以自得的美事。
吴征抹了把脸道:“我和雁儿说了你的事情,她大发雷霆……我们还从没吵过架,更不要说赶我走了。”
“啊……韩大人是不喜欢我么?”冷月玦半羞半愠,不想吴征这么快就说了出去,可要羞死个人。
更不想韩归雁看似英武大方,实则这么小气,居然吃味到这等地步。
“不是,确切来说,你只占了一半,还有一半不能说。”吴征神秘地眨眨眼道:“她恼我不知爱惜自己,明明眼前一大堆火烧眉毛的破事,还要去招惹栾楚廷。我不爱惜自己,便是不疼惜她,没当场狠狠揍我一顿已是不错了。吃些味儿也是免不了,这么说来,嘿嘿,她现下一定也恼你得紧,也定是不喜欢你了。但是你也莫要怪她,站在不同的角度,她也没错。怪只怪太过多情一向是我最大的弱点,哎,可叹,可叹。”
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,话语中也不偏向哪一方,末了还卖了个笑哏。
然冰娃娃一无所觉自说自话:“只占了一半,那就是还有一名女子了?把所有人都瞒了过去?比起我来谁更好些?”
“额……”吴征胸腹一抽闷得肝都有些疼了,哭笑不得道:“不能说,现下真不能说,日后你自会知道。昨夜已和你说过,比来比去难分高下,各有所长。”
“哦。”冷月玦一翘嘴角,弯起个弧线优美的唇形道:“方才我还不高兴,现下一想,你应该待韩大人更好些。若是只管喜新厌旧,人家可不敢信你。被我闹了一回,你心里好受些了么?要不要明日我去找韩大人分说清楚。”
“哈哈,你去能说什么?”
“说你本不愿,是我逼你的。你是看我可怜有些同情才半推半就……嘻嘻,对,半推半就。我也没想过你要为我做什么,更不会与韩大人争抢。”
“傻瓜。”吴征在她鼻梁上刮了一记道:“这种事若是真心不想,谁能强逼得来?”
“只为色相,不关有情,不会么?”
“情之一物,大都有色相在内,极为色相所迷,哪能无情?玦儿若不是天仙化人,我也未必动情。”
“那倒也是,歪理从你嘴里出来也能说得大过天去。那,你真真是对我动情了?”冷月玦露齿一笑,问得却郑重。
“那是栾楚廷啊,我没来由为了个女子去得罪他干什么?我又不是没人要。”
吴征头痛地皱了皱眉道:“但是想想,一来玦儿足够好,我是高攀了,自当为你分忧。二来玩弄女子随手而弃,提上裤子不认人,我实在做不出来。栾楚廷也只好先作对了再说!”
冷月玦听了一席切实又质朴的话,笑得媚眼弯弯,吧唧一声在吴征脸颊旁献上个十足十的香吻:“昨夜你占了人家身子定是又哄又骗,说了不算;今晨难免甜言蜜语赚人家开心,未必作数。现下撞了南墙还肯说出来,人家才信了几分!”
“呼……我舍不得!留你在吴府雁儿怕是要吃味,但她懂我,若是放了你回长安,她就算与我一刀两断形同陌路,背地里也要瞧我不起,我丢不起那脸,这是最真的一句!”
“为什么要瞧不起你?”
吴征将《熙陵幸小周后》图的故事又说一遍,续道:“我不是什么大善人,但是自家的内人若不尽力看顾,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。”
“原来如此!怪道韩大人对你那么好。越好的女子越不易动情,动了情就难以回头对么?你莫要怪她,同为女子若易地而处,我像韩大人似得占了先,现下还要更加恼火些。今后若得了空儿,我再好言好语和她说!总之……我不知将来如何,总不会与她争抢就是。”冷月玦情动不已,偎依在吴征肩头其乐难言。
吴征却苦笑一声道:“你莫靠我太近,我现下火气大,一会儿按捺不住将你就地正法,可不是闹着玩儿的。”
冷月玦像只受惊的兔儿一弹而起,背靠亭柱曲腿而坐,玉白的脸庞覆上一层嫩粉,贝齿轻咬唇瓣,怯生生地指了指两腿之间压低声线道:“这里……今晨还不觉怎地,到了现下却越发痛了,真的不敢再来!”
“君子好色,取之有道;欲壑难填,行之有度!该当如此。”
“那我吹首曲子给你听。”
冰娃娃吹箫之技学究天人,可一念至此,两人都忆起昨夜口含肉棒的既浪漫又淫靡,不由相视会心而笑。
冷月玦理顺心绪贴近箫管,清气吹拂玉指抬按之间,清脆爽越的音符精灵般飞舞而出,于静夜之中悠扬回荡。
仍是那一曲缘分之始的《笑傲江湖》!
比之初奏时冷月玦心境平和,吹得悠扬潇洒,这一回则增了许多娇柔妩媚,情思婉转。
吴征听得几个缠绵悱恻的挑音,心中一动,望向冷月玦的目光难免情浓性动。
他不明乐理,也知音由心发,冷月玦并无刻意勾引之意,只是第一回即享用了一次身心俱美的欢好,难以忘怀之下不自禁地寄情于曲。
箫音终了余音袅袅,冷月玦收了玉箫一挑柳叶长眉,横生媚意,似在询问这一曲奏得如何?
“修为晋阶,这就到我这里抖威风来了?险些着你的道儿。”吴征吁了口气散去内力。
“你既有闲暇,岂不是正好比一比?哼,你弄得人家又疼又难当,也让你难受一会儿。人家这里还潮潮痒痒的……”
每一名女子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,有些始终精彩,有些则需合适的土壤才能绽放出别致的瑰丽。
比之陆菲嫣现下的温柔舒心,冷月玦今日不仅开朗了许多,还平添一股俏皮。
“玉洞滴露,名不虚传。”吴征把眉毛挑得像只上下飞舞的宝剑,颇具淫邪猥琐气质,言之所向不指而明。
“哼!去睡了,坏人。”冷月玦不敢再呆转身就走,吴征却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,在她耳边轻声道:“是是是,好好将养身体,待不疼了又该尝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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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日里择吉时安葬了孟永淑,吴征心中一块大石也暂落了地。
尸身虽有药粉守护不致腐烂发臭,但那张刀劈斧凿的面容也已变得青黑,见之令人更加悚惧,可吴征依然亲手为她整理好仪容,抱入上好的棺木封死下葬。
倒不是为了做个样子给雨霁山上的群豪看,实因心中确实不舍,敬佩中又颇多自责。
当棺木盖板合上的一瞬间,吴征心中似有一块柔软的部分被触动。
来到这个世界之后,尚未有亲近之人永别,忍不住哭出泪来。
安顿好了后事,吴征又在府中好生歇了一日。
次日皇城里是大朝会,圣上的旨意也下到了吴府,召他一同进宫面圣。
大秦武林同盟一事陛下至今未曾明里干预,但吴征也未能办得妥妥当当,又有顶撞迭云鹤一事在先,也不知这一回觐见是祸是福。
天光微亮时分,朝臣们便大都聚在了午门前。
昆仑与青城两派系之争又一次摆上了台面,朝中的动向是任何大臣都不愿错过的。
不过比起从前,吴征乘马来到皇城前时,齐刷刷的目光中鄙夷与嫉妒者不多,更多的是敬佩。
年岁轻轻就敢与栋梁重臣之一争锋相对,始终不落下风,换了谁也得发自内心地赞一句。
不过吴征也未贴向人群,自顾自地落在一旁。
今日形势难料,少落人口实好些。
人群中寻着韩归雁,美人来得比自己还早。
锋眉微蹙,凤目半合,吴征的目光自然感应得到,可还是寒着一张脸,眼眸微微转动并未对视回应。
“胡大人,不去给他鼓鼓劲?”霍永宁凑在胡浩身边,朝吴征扬了扬下巴问道。
“啧,去有何用?不去。”胡浩捻须摇头道:“他的事,除了他自己外人着实难插手,瞎胡闹似的乱搞一场,由他自己去。”
“你呀!”霍永宁虚指点了点胡浩,压低声音道:“罢了罢了,本官不怕得罪人,代你去。实不相瞒,武林同盟一事圣上看得有多重啊?为大秦计,私以为吴征比迭大将军合适些。本官先给你交个底,一会儿迭大将军若是为难人,本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。”
“嘿嘿,本官反正不说话。这事儿本官搞不懂,也插不了手,只盼别扯到本官身上就好!”
“胡大人睿智!”霍永宁又是一拱手道:“吴征前程远大,待我们几个老臣告老还乡之后,朝中再无敌手。圣心难测,胡大人旁观最好,佩服,佩服!”
“有劳霍大人帮衬。”胡浩微微一笑,尽在不言中。
吴征心情忐忑。
虽是在府中与祝雅瞳商议了不知多少回,做了许多准备,但还是一句圣心难测,一切尽在未知。
只希望吴府刚挂上御赐的牌匾不久,陛下莫要太过喜怒无常才是。
“霍大人。”吴征早见霍胡两位大人低语,见霍永宁到来不明所以,忙拱手行礼。
“胆子不小啊!奚刺史可也没和迭大将军脸红脖子粗过。”霍永宁笑吟吟道:“有点儿本官当年的二愣子相。”
“下官怎敢与霍大人相比,形势如此不得不为之。下官又见识浅薄,情急之下一时冲动才铸下大错,不过迭大将军大人有大量,该当不会与下官计较。”
“呵呵。不计较?莫不成吴大人这两日上迭府负荆请罪了不成?”霍永宁一把揪过吴征衣领低声道:“大秦武林同盟,除非青城公然宣称退出武林,否则怎肯轻易让你?本官与你说,有志向是好事,可凡事一步步为之切忌想着一步登天,你身边能人众多莫不是没人提醒还要本官来教?你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坑上烤,而是在为难陛下!胡侍中蹚不得浑水,上了朝堂你小子给本官牢牢记住:多谢罪,少说话。本官尽力而为,看能不能保得这只官帽子!”
“多谢霍大人美意。”吴征苦笑道:“只是下官这一回在劫难逃,安敢再连累霍大人?万勿如此。”
“呸!你以为本官是为了你?贼党一事是朝中重中之重,已让人人睡不安寝。
江湖门派可对此事多有助力,迟迟定不下来莫说旁人,本官都给你们折腾得够呛,陛下可经得起?”
“那是迭大将军私心太重,他若不插手,大事已成,怪不得下官呀。”吴征摊摊手,一脸无辜。
“私心?你若没有私心,于情于理当青城昆仑同掌武林同盟。你早早先分出一半也不致针锋相对,今后再循序渐进有何不可?还敢说项?”
“霍大人教训的是。”吴征不敢再还口。
以霍永宁这等人精,哪能看不出这已是一场青城与昆仑近乎你死我活的较量,任谁都不会退后半步。
至于他的话里也释放了极大的善意,霍永宁向来有些瞧不上迭云鹤,当是为朝中计,还是希望由吴征统领武林同盟,更有可为之处。
“好自为之,多以朝中为重,本官不希望你早早沾染派系为先的恶习。”
朝堂上圣君端坐龙椅,诸臣议事,临近午间方才消停。
几度朝堂激辩,人人都有些疲累,屠冲尖声道:“有事奏本,无事退朝。”
“陛下,臣有本。”迭云鹤手持奏本出班启奏。
吴征一上午都半闭着眼睛养神,此时心中一凛暗道:“终于来了!”
“迭爱卿有何要事,奏来。”忙了一上午政事,秦皇声音都有些嘶哑,奏章早已不想再看。
“臣参京兆北城令吴征目无法纪,犯上作乱,无中生有,当众辱骂微臣,其包含祸心,挑拨离间,欲引发江湖门派与国对立,罪不容诛!”
“吴征呢?”
“微臣叩见陛下!”吴征赶忙出班跪地叩首,心中暗暗松了口气。
这事秦皇不可能不知道,背地里迭云鹤也必定打过了小报告,秦皇未在朝议之时主动提出,至少目前为止还是中立的态度。
“你又干了什么?迭爱卿所言是否属实?”
“微臣的确骂了迭大将军,辱是说不上的。只是由于义愤陈列事实而已,至于旁的,迭大将军可是折煞微臣了。”想要全身而退是痴心妄想,吴征先拣最轻的一项认了。
“所因何事?”
“因燕国长枝派门人孟永淑身故一事。”
“启禀陛下,臣并非妄言,实乃吴征巧言令色狡辩!吴征府上住了许多燕国武林人士,过从甚密。如今又因燕国人士当众辱骂臣,若不是包含祸心更有何解?
臣恐其已里通外国,欲做叛国之事。”
“迭大将军可说得太重了。”吴征可怜巴巴地委屈不已道:“暗香零落祸害天下,微臣自幼习武,更是陛下之臣,当为陛下分忧。现今所作所为皆为剿灭贼党,劳心劳力,夜不能寐。团结大秦武林门派结成同盟,一为共讨贼党,二为朝中出力,迭大将军每每于关键时刻便来作梗,微臣还想问一句迭大将军是何意?
若是看微臣不顺眼,或是认为微臣能力不足以担当大任,尽可明言。”
“为朝中出力?”迭云鹤施施然向吴征走近问道:“若为朝中出力,当早早启奏陛下,可你所作所为俱都在此,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做盟主号令武林。你再百般抵赖,又岂能瞒过陛下慧眼如炬。”
吴征见他怀中又掏出一本簿册,心中暗暗叫苦。
这一份私心从头到尾都是有的,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,换了谁都能理解。
——费尽心力什么都捞不到手,谁能有干劲?
坏就坏在前日当众顶撞迭云鹤,两人尊卑太大,吴征以下犯上必然逃不过去,而能让他甘愿冒此风险也要这么做,里头又包含多大的利益,此时实在有些百口莫辩。
“迭大将军太言重了吧。”霍永宁见吴征哑口无言,出班奏道:“陛下,吴大人少年热血难免冲动,可要说包含祸心委实太过。陛下还请三思,少年人一腔热血虽有不当之处,可正是这一腔热血才是我大秦国朝气蓬勃之写照!若是过于苛责,只怕凉了少年人的心气。”
“哦?霍大人这是说本官小题大做了?”迭云鹤转身嘿嘿一笑道:“少年人一腔热血,大秦从此便可法度全无,尊卑不分了么?或者霍大人凭什么说没有?
可是要以身家性命为他作保?”
“这……”吴征此前做得太过,让机智的霍永宁也无话可说,只得无奈道:“本官并无不敬迭大将军之意,只是事发突然,还需多多考量才是。”
“还是吴征以下犯上,已非初犯,这事霍大人就忘了么?”
朝堂上无数目光齐刷刷望向吴征,又齐刷刷转向俞化杰。
侍中大人的儿子上一回被打得那叫一个惨,这种事情涉及尊严最易挑起官员们的敏感神经,不免又激起公愤。
“一码归一码,迭大将军怎可混为一谈?”
“也对!臣启奏陛下,吴征行事极多不合理之处,臣启圣旨搜查吴征府邸,若有实证自当查办,若无实证也不致冤枉了他。”
被查府邸可就是闹大发了,没事也给弄出大事来,这一查可就不知猴年马月,后头的事情全不用做了。
吴征心头大跳,暗骂一句“好毒”!
当下不敢再行造次,否则定然要给俞人则一个吃人的目光。
“吴征,你有话要说么。”
“微臣心如日月,愿尊陛下旨意。”吴征心头惴惴不安。
秦皇明知暗香零落之事,却至今未做任何表示。
吴征更不敢把朝中绝密当众掀开,实在拿捏不透秦皇的心意。
原本他打从心眼里认为秦皇已老弱昏聩,听胡浩数次提起时的敬畏还不以为然。
如今接触越多,越发觉得高深莫测。
“那就依……”
“陛下,微臣愿保吴大人!”清亮而厚实的女音响起,韩归雁出班跪地奏道:
“吴大人确是为朝中出力,亦曾与微臣同剿贼党,亲冒矢石,不避危险。至于迭大将军所言颇有疑难之处不便明言,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,吴大人绝无私心!”
“韩爱卿当真要作保?”
秦皇终于说话,吴征心中更是感动万分。
这一回若无韩归雁挺身帮忙,一劫难以躲过。
“愿保!绝无反悔。”
“也罢,韩爱卿既然作保,朕信两位爱卿。只是吴征数次以下犯上之事不可轻饶,传旨,革去吴征北城令一职,贬作北城府衙孔目,即日交割!”
好嘛,兜兜转转了一圈,又恢复了“九品大员”的光荣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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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是气死我!”韩归雁长腿生风,气鼓鼓地来回踏步,踩得青石地面噔噔作响:“这么欺侮人,还要帮着他,气死我了,气死我了。”
瞿羽湘知道劝不住,也知韩吴二人感情深厚难撼,也不敢说吴征坏话,忍不住揶揄道:“气的是你自己,还是你的吴郎?”
“气我自己!”韩归雁扁着嘴抹了把眼中泪花骂道:“不争气!明明不想理他让他吃点教训,就是忍不住。你也笑话我,哼!”
“哪敢笑话你。男人都这样,见一个爱一个,哪位贵人家中没有三妻四妾,只能怨咱们命苦生做女子。”瞿羽湘苦恋韩归雁,吃了好大的一顿折腾,心态居然十分平和。
“我不又没不让她碰旁的女子,可也要看看是谁!!我气自己,更气他没把人放在心上,全然不顾这个家。”
“嘻嘻,这一下当真有吴府女主人的风范。”
“你!我挠死你……不许逃!”
二女正打闹间,门外通报声响起:“韩大人,燕国天阴门冷月玦求见。”
韩归雁略一错愕,锋眉倒竖而起恨恨低骂一声:“这个不知羞的浪蹄子还敢来!”刚想让人赶出去,眼珠子一转冷笑道:“让她进来。”
冷月玦久候吴征不回,府里又传来朝堂上的消息,听吴征挨了罚心中不忍。
又想朝堂上的事就罢了她帮不上忙,吴征现下定然心情不郁需人安慰,若不能与韩归雁和好如初,只怕更是难过。
韩归雁在朝上帮着吴征说话,几乎押上了自己身家性命一事已传遍成都。
冷月玦心想吴韩二人闹别扭还因自己而起,韩归雁既未变心,自己上门低头认个错,帮着吴征分说清楚,当能助二人重归于好。
随着衙役进了后堂,冷月玦也不由心中惴惴不安。
来时还觉有异,还自觉颇有几分慷慨赴“死”的坦然,离着韩归雁一门之隔才慌张起来。
两人私交泛泛还曾动过手,现下低声下气地前来,自家言辞又不甚利落,一时有些惧怕。
“韩大人在里面,吩咐姑娘自行进去。”
冷月玦推开房门,见韩归雁坐在公案之后举着卷书册翻看,侧首坐着瞿羽湘正眼观鼻,鼻观心,架势十足官威赫赫。
她咬了咬牙跨过门口躬身道:“民女冷月玦见过韩大人,瞿总捕头。”
嘶啦一声,韩归雁回以一记重重的翻书声,将冷月玦吓了一跳。
转念一想惹得人家发火,自己又是来认错,再多的委屈也得忍着,当即半躬着身子不起,垂首而立。
后堂里鸦雀无声,足足有两炷香时分。
韩归雁才换了个姿势将书放下,向瞿羽湘道:“堂下立着何人?”
“燕国天阴门弟子冷月玦.”
“啊哟,原是玉洁冰清,待人不假辞色的冷仙子?找本官何事?”虽问了一句,话中讥讽之意十足,还是偏头向着瞿羽湘说的。
“属下不知。”瞿羽湘神色不动,心里却笑开了花。
比之自己当年吃味时怒发冲冠抄起刀子拼命,斗嘴还被吴征气得还不了口,吃瘪连连。
现下韩归雁的有气又发不出来,发出来作用想来也不太大的模样,实在可爱又有趣极了。
“哦。”韩归雁应了一声,复又低下头神思不属地翻书。
“来向韩大人告罪。”冷月玦不善言辞,也知终于该轮到自己说话额,语声清清淡淡,并不动怒。
“哦?何罪之有速速报来,你虽是燕国人,若在大秦作奸犯科,本官一样拿你查办!”韩归雁又是嘶啦一翻书,声线也高了几分,三千青丝之上看着火光都要冒了出来。
冷月玦依然垂手而立,看不见韩归雁的模样。
只是她一向性子清淡,看上去倒平和许多,被韩归雁损了几句难听的,仍是淡淡道:“一时情急,让韩大人和吴大人交恶。小女子并非刻意破坏两位大人的恩爱,只是……当初未曾想到那么多,心里着实过意不去,请韩大人责罚。”
“哼。”韩归雁终于忍不住砰地合上书册起身,居高临下指着冷月玦骂道:
“若是前些日子,我真想骂你不知廉耻!现下一想,我倒发现你心机重的很,分明环环相扣设计于人。破坏我和吴郎的感情?没那么简单吧,你到底存了什么心?”
“韩大人所指何处?小女子不明白。”冷月玦豁然抬头,面色也沉了下来。
韩归雁原本身材高挑修长,又站在阶上居高临下气势十足,但娇小的冷月玦抬头蹙眉,也颇有气势。
“你会不知道?你既不知道,我替你说了!”韩归雁走下阶梯,俯视冷月玦道:“吴郎信任祝家主,我也信她,若说你来大秦有甚高深莫测的目的,那是平白冤枉了你。但是吴郎那个人重情义,你分明是在利用这一份善良,别告诉你真没想过!”
“真的没有。”冷月玦被韩归雁的目光盯得芒刺在背分外难当,强忍着不适坦然答道。
“你们两人办了好事,我且问你,你知不知道吴郎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“只知一些。”
“他有一点坏处,说起谎言来从不脸红。谎言总在编织美好,最易让人快乐!
可他又有一点好处,对自己人向来诚挚,因为到了最后,还是真心实意才能打动人心。
他现下一定给了你承诺对不对?
你知不知道这份承诺说出来,他要做多少事情,解决多少麻烦,承担多少艰险?
”韩归雁拔脚往前,两人原本靠得极近,逼得冷月玦不住后退: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啊?还让他占了天大的便宜啊?这份便宜我们家可受不来!事情都已做下了,你以为来说上几句对不起便是一番心意了?哼哼,我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!”
“真的傻,没有装。不过他说的没错,还是韩大人最了解他。”
“真给你承诺了?气死我!”韩归雁一蹦老高,向着吴府方向鼓起香腮瞪起凤目骂道:“人家都气成这样了,你还要乱来。”
冷月玦抿了抿唇,不知其中有什么心机,总算明白过来此时该当多说韩归雁的好话,至于什么来龙去脉之类的,多说无益:“他说不这么做的话,韩大人要瞧不起他。”也是福至心灵,没说隔日一早,留自家在成都的诺言便许下了。
“他怎生与你说的?”
“他说了小周后的故事,又说在韩大人面前丢不起那脸。”
“呸。他丢人,我就不丢人了?”
“总之是小女子一时冲动瞻前不顾后惹下大祸,韩大人要打要骂,小女子绝不躲一下。韩大人也说他现下背负太多,若是韩大人还与他置气,他要更加难熬。
小女子之前想得不多,经韩大人一言确是有理,今后若是带给他烦恼,小女子也自会离去。”
“呵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你若是不想给他增添烦恼,还请现下就消失!再者……你离去后又如何?去哪儿啊?回天阴门么?你也听了小周后的故事,诚心要让他难受不成?”
“我现下不想走,还舍不得这里。韩大人想让我即刻消失,我做不到。至于将来师命难违,我就算没了命也不会让他难受与难堪。这一点,韩大人放心。”
“这句话还稍稍有个样子。”韩归雁发泄了一通心境略微平和,颇显自豪道:
“我们家和外头不一样!吴郎尊重他的妻子,家里他也不会一人说了算。你一定也因为这一点才喜欢他的吧?”
见冷月玦露出会心的笑容,韩归雁更加傲然道:“我不是不讲道理的泼妇,不管怎么说,你能来这一趟还是有心。这一份心意我记下了,你先回吧。”
“韩大人可是答应了不生他的气?”
“哼,凭你三言两语就想化解?做梦!”韩归雁一周鼻翼,鄙夷道:“莫要以为赖在这里便能有想要的结果,能不能答应不是你求得来的。”
“嗯,能得韩大人一句有心,小女子知足。只是……”
韩归雁抬手一挥打断道:“你爱等也随你,但是若让本官再听见你一声呼吸,我就赶你出去!”
冷月玦不敢再说,微微欠身表示知道了,果然屏息凝神一丝声息也无。
过了小半时辰,韩归雁正感不耐,眼见公务时辰将过,正待打发冷月玦走人时,房门毫无征兆地吱呀一声打开。
吴征一脸讨好地弓着身子踏入,笑容瞬间消失,下巴耷拉着险些掉到了地上,额头更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沁了出来。
他在北城府衙呆了半日交接公务,张六桥明里接手,暗地里哪敢占先?
两人的交接颇为草率,不需多时便已完毕。
吴征又挨到此时此刻才转来京都守备府,料想雁儿的气消了不少,早间又有这一场朝堂恩义,便是再让她赶了出去也无妨。
男人嘛,该死皮赖脸时绝对要拉下脸皮。
京都守备府也到了关府之时,吴征团团作揖,厚着脸皮让勿来通报,好给韩守备一个惊喜。
衙役们看着吴征忍不住嬉皮笑脸,却也没人敢阻拦让他自去。
吴征屏着呼吸轻手轻脚摸到后堂,听得韩归雁与瞿羽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。
揉了揉双颊放松脸部肌肉,为一会儿丰富的面部表情做好准备,便大喇喇地推开房门,不想碰到这么尴尬的局面……
吴征忽然直起身子,摇头晃脑地左右观望一番,自言自语道:“怎地没人?
雁儿想是回了府上,还是去府上找她的好。”
“你给我站住!噗嗤……”分明装傻充愣,偏又如此可笑,韩归雁给气得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你眼睛瞎了么?”
“咦?韩大人原来在这里?怪事,怪事,我方才入门时分明瞧不见人,想是韩大人功力大进了……”吴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,趋步上前。
“呸。你来干什么?”韩归雁瞪眼鼓腮,刚消了的火气又腾腾冒起,抓起一把笔杆子就扔了下来。
“啊哟。韩大人要下令么?”吴征光棍之极地挺身受了,有些笔头上还沾着墨迹,将一身锦袍涂抹得乱七八糟,连额头都划了一道,活像个玩杂耍的小丑。
“我下令砍了你!”
“那就扔错了,这个才是。”吴征脚下不停走上台阶,取下一枚令箭双手捧起道:“请韩大人下令。”
“你……”韩归雁一把抓起令箭,看吴征大义凛然的模样,恨恨地在他手心重击一下,双足在地面连蹬,踢得木椅向后退去,发出令人牙酸的磨地声:“你要气死我,你就是要气死我。”
吴征双掌泛起个鲜明的红印,可怜巴巴地望着韩归雁,待她略微平复才道:“要不,你再打我一下……”
“皮糙肉厚,打有何用?”韩归雁香腮鼻翼俱都鼓了起来,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,向吴征喝道:“你走你走,我不想看到你。”
“啊?不好吧?要不打两下?三下好了……不够?那四下,总之打到够为止,最好把我腿打断。”
“死皮赖脸!打断了腿把你扔进牢房,还想赖在这里!哼。”韩归雁恨恨地瞪视,只是吴征的模样委实太过可怜,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令人发笑。
韩归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忍下来,生怕与他对视下去再也忍不住笑,忙向冷月玦喝道:“看什么?本官的笑话很好看么?”
“好看。”冷月玦原本面无表情,经韩归雁一喝露出神往之色道:“原不知什么叫做打情骂俏或是欢喜冤家,今日才知了,倒是羡慕得很。”
“你……我迟早被你们两个气死!”韩归雁一口气发作不出来,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:“要说什么快些说,说完了快走。哼,他还怕没人来疼,府中有的是,还缺我一个不成。”
“缺了哪个都不成。”吴征豁了出去道:“你是我发妻,又是内宅之主,缺的就是你。”
“呸。我后悔死了答应你,又一贯信任你放纵你,哼哼,也是个贱骨头尽爱惹麻烦,三天不打……那个……哼……就敢上房揭瓦!哼哼哼……”不知是给气糊涂了还是朝堂上一番同仇敌忾,终究舍不得这份情义,韩归雁越说越乱,被自己给说的笑出声来。
吴征哪能错过这等良机,一把将韩归雁抱在怀里低声下气道:“雁儿,这一回我是真的错了……我也不辩解,只盼你饶了这一回莫要再生气,下不为例!若是再犯我就……”
“走开走开,一身墨迹把人家都弄脏了。谁要你立誓?不许立誓!对谁也不许!”韩归雁扭着娇躯连连推拒挣脱不开,挣扎渐弱,终究任由吴征抱在怀里。
五指成拳,一下一下擂在吴征胸口泄愤,力道却又比之深闺小姐还要不如。
“怕你不相信我。而且,我真的可以立誓的。”吴征心中柔肠万千,斩钉截铁道。
世间对神明颇多敬畏,誓言更是有极大的威慑。
韩归雁打断了他,自是怕誓言成真,一番心意已是再清楚不过。
“这种事谁说的准?反正不许你立誓。”凶蛮的气势消去,修长的美人团身在吴征怀里,香唇一扁泪珠滑落,这一刻方才放肆地大哭,宣泄心中怨气。
吴征哄慰许久,韩归雁才渐止哭声,不住埋怨道:“什么脸都丢尽了,呜呜呜,都是你不好,都是你不好……”
“是我不好,是我不好……”
韩归雁骂一句,吴征就顺一句,慢慢地美人的柔荑已在吴征手心里抓挠道:
“疼不疼?怕不怕?以后还敢不敢?哼,我看你是记打不记疼,不需几日又忘得一干二净。”
“疼啊,怕得很,以后再也不敢了,这回说什么也忘不了。”
“看看你这傻样子,打你也不知道躲!弄得像什么模样!出去了不知外人要说人家怎生欺负了你!”
“犯了错自当挨罚,哪有躲的道理,好了好了,我犯的错你哭什么?再哭眼睛肿起来可就不美了。我们回府上说成不成?”
“嗯。”韩归雁猫叫般应了一声,又道:“快去换身衫子把脸洗净了。”
“那等我一会。”吴征抓起柔荑在手心吻了一口,轻车熟路地自去帘后换洗。
韩归雁抹干眼泪,步下台阶向冷月玦道:“方才我心情不好,也给你赔个不是。总之……唉,事情都已做下了多说无益,望你莫要忘了今日说过的话。”
“不会忘。韩大人大人有大量,小女子诚心谢过。”
“我又不是为了你。”韩归雁向帘后走去,陡然又想起一事,顿步回身双目连眨。
捉摸不定地绕着冷月玦一圈好生打量一番,又向瞿羽湘望了一眼。
瞿羽湘一直闷口不言,被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瞧得毛骨悚然,不知哪里做得错了。
愕然看着韩归雁踢着脚步走入帘后,还一路气鼓鼓地念叨道:“我就不信了!”
也不知韩归雁在帘后向吴征说了什么,片刻后又掀开帘子自言自语:“回了府上又要颠鸾倒凤彻夜不休,哼,才不要便宜了狐媚子。”
冷月玦以为韩归雁说的是自己,脸上泛起红晕羞道:“韩大人不可胡言。”
“你懂什么?”韩归雁鼓着香腮向冷月玦道:“你要我原谅你也成,今日你得听我的。”
“嗯,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,都依韩大人。”
韩归雁从鼻尖哼出一声:“谁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?先叫声姐姐来听听,不伤天害理吧?”
“不会。韩姐姐。”
“倒还有些乖巧,随我来,瞿姐姐也来。”
绛沙帘子不透光看不清内里,韩归雁撩起时只见吴征一身赤裸,哭笑不得地缩在床头,额头的墨迹倒是洗得干干净净。
韩归雁一摞袖管,像是要拼命一般道:“总之今日不把他榨干了,不许走!
我一个人弄不过,你们都得帮我,听见了没有?”
“啊?我怕是不成啊……”瞿羽湘吓得缩了缩脖子,能亲近韩归雁与冷月玦是梦寐以求的好事。
可一想吴征的坚挺持久,还有韩归雁榨干的豪言,越想越觉得不妥。
“哎呀我知道你不成,这不还有个帮手嘛。”韩归雁挑衅似的顽皮回头,料想这个阵仗定然把刚经人事的冷月玦吓傻了不可。
不想冰娃娃正来回打量,虽有羞意,更有些好奇。
“韩姐姐是说,我们四个人一起?”冷月玦唯恐自己想得岔了,不由确认道。
“怕了么?”韩归雁扬眉一笑,伸手解开腰带娇躯一扭。
一身衣袍便顺着比丝缎还要光滑的肌肤滑落,露出修长健康,肩宽腰细,奶大臀圆的妖娆身姿。
慑人魂魄的性感难有匹敌,修长笔直的美腿更是百看不腻。
吴征艰难吞了口唾沫,呼吸立促,胯下肉龙已是挺立得发胀。
这一下让韩归雁甚是满意,得意地一扭小腰向冷月玦示威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?莫非伤天害理了?”
“没有。我有些害怕。”冰娃娃歪着头一想,遂坦然道:“一怕韩姐姐太好看,把人家比了下去,二怕我不太会这些,做得不好,三怕从没想过还能这样,有些害羞。”
“你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么?”韩归雁略觉对冰娃娃有所改观,也生出兴趣来。
“没有,不想说我就不说话。只是与你们在一起,我想坦然些。未曾骗人,也没什么不好说的。”
“有趣。”韩归雁目光中戏谑之色一闪而过,从后环着冷月玦的细腰道:“那人是个色胚,现下还不知心里有多得意呢!你也别害怕,瞿姐姐会教你。”
冷月玦回目见瞿羽湘也在宽衣解带,目光闪躲极是不安难耐,甚至连畏惧之意也十分明显。
看韩归雁大喇喇的模样,本以为得她“举荐”的瞿羽湘已轻车熟路,一见之下,大是不以为然。
转念还不及细想,只觉腰带一松,已被韩归雁拉了开来。
“韩姐姐莫非男子女子都喜欢?”冷月玦心中一惊,又生恐阻拦会再度触怒了她。
松垮的夏衫被轻轻剥落,比剥开一只荔枝还要简单。
而裸呈的玉躯一身白玉之色,比新剥壳的荔枝还要水润雪白。
韩归雁又绕着冷月玦转了一圈,不由赞叹道:“像个白瓷娃娃一样好看,怪不得惹他怜惜。”
“还是韩姐姐长得高更好看,瞿姐姐也好看。”冷月玦虽羞,更抵不过好奇心。
一双妙目看了看韩归雁,尤其在长腿上流连了几回,又望向瞿羽湘,对她大奶子上两片乳晕甚是感兴趣,不住低头与自家的比较。
“瞿姐姐,我知道你还不适,但是今日一定得帮我。”韩归雁像个临上战场的大将军,与强敌拼死血战之前正给袍泽们加油鼓劲,消除心理上的压力。
那面容看上去说不出地严肃,看得吴征与冷月玦都露出笑意。
“我……我尽力而为……”瞿羽湘期期艾艾,半低的头视线正在韩归雁胸前两团浑圆美乳之上,忍不住喉间一滚又咽了口香唾,脸上发烧。
“这样……”韩归雁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,难掩得色。
“真的?”瞿羽湘身躯一缩,左右难安。
“一定能成!你听我的。”韩归雁得意地拍拍她肩膀,才转身面向吴征,傲然挺了挺胸。
吴征左右贪看莺莺燕燕,心里也笑开了花。
韩归雁的小算盘哪能逃过他的眼睛?
一时对接下来的香艳旖旎也是颇为期待。
“你现下好得意了?”韩归雁登上床头,四肢着地爬行向前,像一只性感又危险的大猫将吴征压倒,目中的精光不知是得意,兴奋,还是娇媚:“说老实话,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。”
被两颗圆沉隆乳压实,光滑的乳肤震颤不已,激起的嫩粒儿随着震颤搔刮着胸膛。
缠上的玉腿中央,柔软乌绒贴在胯间,已隐约可触到娇嫩的花肉。
吴征早就热血上头七荤八素,痴痴道:“三飞才是王道!”
“呸!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不好色!冷仙子不会有意见吧?若是不情不愿的不如早些离去,省得扫兴。”虽不明三飞之意,猜想也知,韩归雁啐了一口,借着身体遮挡在吴征胸口以指划写:“收心!”
吴征探出头来向冷月玦露出个询问的目光问道:“你若是着实不愿,不要勉强。”
冷月玦缩了缩肩,一吐香舌羞涩道:“是有些害怕,但是更想试试。”
吴征大手已移至韩归雁两片桃臀上不住抓揉,一尝紧致丰弹的曼妙手感。
热力所过,又是一片小粒儿密密麻麻。
机不可失,吴征半是解释半是讨好道:“玦儿从小到大过得甚是不易,什么事都有人安排着身不由己。来了成都像是脱出了牢笼,难得有些开心的日子。她不喜栾楚廷,但是没人听听她的心声,所以玦儿对什么事都好奇。”
“所以就好奇到你床上去了?”韩归雁还是忍不住讥讽一声,又自言自语道:“想看就过来看得清楚。”
吴征招了招手道:“玦儿来,湘儿也来。”一颗心大跳,隔着胸腔震得韩归雁的硕乳抖出道道浪纹。
“韩姐姐的这么大,是不是更舒服?”冷月玦挨到身前,眨巴着眼眸问道。
吴征哭笑不得,这几乎是一道送命题,所幸未曾彻底被欲望打蠢:“不但大,而且弹性十足,舒服得很!”
“恩,人家好羡慕了。”果然冰娃娃不存芥蒂,一扭腰肢支起上身道:“人家还不明白榨干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噗嗤,傻妹妹。”韩归雁失声而笑,有些怜惜道:“他心里还有一句话不敢说出来,大有大的好,小有小的好。再说了你这般娇小,大奶子可真不小了。至于榨干么,这根坏东西乐得开心了不是会吐出汁液来么?现下自是要挤得干干净净,一滴都不剩下!”
“原来如此,这个说法倒有趣的很。不过……人家才刚入了门,他的东西却是十二品高手,只怕人家的先被榨干了。”冰娃娃放开胸臆时口无遮拦,一下子就交了底。
“十二品高手?胡吹大气!”韩归雁愕然之间直起上身捉住肉龙,转念一想倒也无可辩驳,气鼓鼓道:“就算是十二品高手又如何了?我就不信三个打一个还能打不过!你到瞿姐姐那边去,看本将怎生整治这个色胚!”
如同领军大将掷下发兵的将印,擂响进军的战鼓,韩归雁跨坐在吴征身上扶起肉棒抵在花穴之间。
她与吴瞿之间三人之戏已有多回,不再似初次时的娇羞难耐放不开,还颇具卖弄较劲之意。
热腾腾的龟首在缝隙之间刮弄,好似一根粗巨的舌头正舔舐着花穴,又似一杆巨枪正在磨锋磨利,只待深深插入敌人身体的那一刻。
被拨弄的花唇渐渐濡湿,刮弄时摩擦耻毛的沙沙之声里也混上唧唧水声。
韩归雁闭目昂首后仰,让修长的脖颈与高耸的美乳绷成一条惊心动魄的优美弧线,腰肢一沉,花唇猛然一分,绵密奇紧的花肉嗫喏着将龟首含了进去。
阳物入体,不仅将肥满的花肉挤压得一身毛骨悚然,热力更如万千丝线一样向小腹深处直钻。
交合的两人喘息声粗了起来,吴征双手箍住韩归雁的腰肢,不知是有意还是肌肤光洁滑不溜手,双手一路上升,终于攀住两只硕乳轻握。
指尖发力之下深陷乳肉,推举得上廓圆圆胀胀地鼓起。
韩归雁双目朦胧张开,双掌握住吴征手腕,似是双腿无力已支不住身体,不得不借助手腕之力,才避免被一枪到底的酸痛难忍。
歇息适应了片刻,韩归雁鼓腮腻声,又恨又爱道:“一口把你全吃了!”
花径已十分滑润,花肉更是已不住蠕动。
韩归雁深吸一口气,双臂与双腿一同向两侧劈裂分开,身体失重般坠下。
肉龙劈波斩浪般破开紧致到极点的肉壁,狠狠地撞击在花心上。